在破败中凝视美好

作者:朱白 来源:京华网——京华时报发布时间:2013-11-04 10:32:31
    在来来往往的黑白图片中,诗人于坚用他看上去有点漫不经心的眼光,打量着这个时刻充满异样和烦躁的世界。
    印度人的虔诚和整齐划一的宗教感,对于陌生的异域人来说,可能正是一种斑杂和不安。基于一种对“不正常”的在乎和捕捉,《印度记》中的摄影作品既可以看成对世界唐突和陌生的一种理解,也可以看成平静淡然的诗人眼中的一种景象。
 对于摄影来说,有一种道貌岸然的说法是——拍摄即反映内心,换言之,不管摄影师身处何方,面对怎样的拍摄对象,当他按下快门之时,所反映的都是他自己的内心世界。所以,你看到的是犹如战区的城市、平静的年轻人、焦虑的凝视、安详的老人、逼仄的街巷、肮脏的河岸,以及那些大块用飞禽组成的色彩、曼妙也污浊不堪的河水,它们在一本书中像翻阅世界一样被你注目和思考,当然展示的也是摄影师的世界。
    有人说,在印度你随随便便就可以拍到一张令人张大嘴巴的照片,除了整体宗教感和陌生感让人产生过分荒诞和神圣感外,我猜还因为印度本身的“体系之外”。印度并不封闭,殖民和移居,令其在与世界文化交流方面并非狭隘,但这个地区的整体气质的确没有受到所谓地球村的干扰和袭击,他们由内到外的那种咄咄逼人的强大气场,保护了这种不同于世界整体文化的“另类”。
    不管是看到于坚所记录的关于印度的衣食住行和日常商业活动之类的事例,还是对于一张张黑黝黝身躯的端详,你或许会得到诸如人类的美好价值观之类的玩意其实只是个笑话的结论,你此时执着的一种关于习惯或者物质的美好,回到几百年前或者去到几百年后,可能都是个没人正眼看一下的垃圾。问题是美好并非单一的价值观所能囊括的,而我们大多只注重短暂片刻肉体的感知。人类和我们每一个人实在太渺小了,渺小到今生你有任何关于改变和憧憬的念头都是虚妄的境地。
    很久以前就看过一组于坚的摄影作品,感受跟如今仔细翻看这本《印度记》是一样的,那不是什么诗人透过镜头表达了不同凡响的世界之类的庸俗赞誉,而是诗人于坚的一些作品的确做到了让人过目难忘。那是将人类的皮肤当成大自然里一种元素去捕捉的结果,印度人、异域人,在于坚的镜头里都成了生命的一种印证。他关照着这种异域文化和民族给人带来的冲击感,但并没有热心张扬它,只是冷静旁观,成了一个难得的捕捉者。
    在属于于坚的印度、尼泊尔和不丹,那里有从容而简单的行为,在诗人的文字描述和照相机镜头中,都散发着一种人类对自身的点点敬意,这敬意是用无为或者擦肩而过来表达完成的。《印度记》收录了于坚在此拍摄的三分之一照片,共计120幅。不管是那些黑白作品,还是斑斓的彩色精致,人,都是于坚镜头里最让人琢磨的一种元素,他们的粗粝和精致,跟人类亘古以来所选择的生存状态都发生了一种暧昧不明关系。我以为职业摄影和观光客的摄影区别之一,就是他是否可以将镜头对准他想拍摄的人,并且让对方获知和得到允许。于坚的作品中有很多让人惊奇的地方,在加尔各答那些地方,摄影师竟然可以在人看着镜头时按下快门。
    你读一读诗人的文字便知道,所谓孤独和美并非一上路就能映入眼帘,那不取决于你走到了哪里,而是你自己的心境和为此储备的眼光决定了那些风景的厚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