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女俩

作者:杨莎莎 来源:城市晚报发布时间:2013-07-22 10:43:28
  荒木经惟为摄影师、当代艺术家。主要作品有《感伤之旅·冬之旅》《东京物语》等。
  《爱猫奇洛》是荒木经惟于1990年阳子病故之后出版的一本摄影集,同时也是伴随阳子入棺的唯一一本摄影集。全书收录132幅小猫奇洛的照片,配上荒木手书的随笔,记录他与阳子、奇洛共同生活的日常点滴,这些琐碎、平实的文字与相片在反映这位摄影大师对爱猫、亡妻以及往昔生活无尽的爱与追思。
  《爱猫奇洛》是日本摄影大师荒木经惟的第一本关于动物的摄影集。不足三千字的荒木手记,由最初轻快跳跃的短句,到最后一页满满的篇幅——妻子阳子被检查出子宫肿瘤的消息。自此之后,阳子开始接受住院治疗。在这段没有阳子陪伴的日子,只有奇洛和荒木相依为命,过着一段孤寂的生活。
  “当你活过了那三次死亡(指父、母、妻),你就能成为一个摄影师。”荒木经惟说,“然后,当你挚爱的女儿也死去了,你就能成为一位诗人。”
  都说女儿是父亲的小情人,让他从前世追到了今生,男人的温柔从他做了父亲的那一刻起才散发出来。荒木和阳子没有子女,或许,小猫奇洛可以算。荒木先生在手稿中写道:“奇洛出生4个月的时候,阳子从春日部家的奶奶处抱了它来。奇洛的妈妈据说是一只弃猫,一只色色的弃猫,早早地就怀上了。生下的第一只小猫据说丢掉了。很快又怀孕,这一次生下了两只,奇洛是其中之一。阳子觉得它太可爱,就抱了回来。奇洛似乎立刻就看出我是个讨厌猫的,为了讨我的欢心,撒泼打滚百般撒娇。”
  荒木为这个伴随他多年而最终死去的女儿留下了许多生的瞬间,镜头下的奇洛 ——妩媚、柔软、狡黠、冷漠、灵动。奇洛慵懒地躺在地板上,使人洋溢出呵护的冲动,荒木先生被奇洛的媚态勾走了魂,将其打滚的娇态命名为“猫滚滚”。
  荒木经惟说他更多的是留意奇洛生活的细节,手稿中这样写道:“早晨起床也是一起的,奇洛从我的被子里钻出来。当我喝着柴胡桂枝汤,打开报纸准备读的时候,奇洛就跳到报纸上滚来滚去,不让我读。在书房写作时也是如此,跳到稿纸上,张开大腿滚、滚、滚,滚到睡着了。
  不过,当我写奇洛的故事的时候,她会坐在我肩上,很老实地看着窗外。奇洛最喜欢我的大腿,总是跟我一起在沙发上歇午觉。然后我们的眼睛对上了。凝视、凝视。向着我红了的脸,奇洛蹭了过来。”
  或许与女儿的天伦之乐就这样不知不觉体现出来了,以至于荒木先生和其妻阳子觉得有这样一只漂亮的小猫奇洛就够了,为了预防万一,他们还给她做了绝育手术。他们后来回想起奇洛出现落寞的神情,总觉得自己做了很残忍的事情。    
  奇洛偶尔凝望阳台景致的时刻——就这样静止不动地看着外头,是让荒木先生最有感触的。他说这种背影完全征服了他,也许是某种醒悟,或是不断地思考。其中似乎包含着人生的无奈,诉说着许多故事。荒木与奇洛之间的拍摄不同于他与模特之间的拍摄。与摄影棚的模特在一起,他是主导。但是拍摄奇洛,只能采取日常化的拍摄,去跟拍、偷拍、抓拍,拍裹在床单里的猫,拍在阳台上眺望的猫,拍踱步于栏杆上的猫。他以猫的视角,一点点呈现奇洛的生命,构成了一种生命的叙事。
  奇洛是亡妻阳子留给荒木的伴侣,陪伴了他整整20年。荒木经惟说道:“我太爱奇洛了,爱到尽量不去想象”。对于生与死的爱,那就是摄影,在生与死之间来回不停游走的,那就是摄影。因此,有媒体这样评价荒木经惟——他之所以能够让它们在如此平凡的状态下带给人冲击,是因为荒木和它们——作为一个摄影师,他和它们却没有距离……回忆的过程里,他从不出声,只是凝望。他带着回忆和相机继续在这个世界移动,从来不放弃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