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亲历,以自然——读宋晓杰《湿地鸟影》

作者:江南晚报发布时间:2012-06-15 11:30:25
  “每个人都与他们的生身之人乃至周边生命有着难以割断的肉体与空间联系。”(蕾切尔·卡逊《寂静的春天》。)人的一切行为都被框定和包容在自然这个大容器中。然而,自二十世纪初以来,人类对自然的开采速度、深度和广度逐年加大。20世纪30年代,美国开采其西部土地而最终导致严重的风蚀,60年代前苏联大肆开垦西伯利亚处女地而引发黑风暴,两者不得不投入巨资进行抢救性恢复。比之更严重的是,农药的滥用,人造的毒素已经渗透了几乎所有人类的土地,还有天空。
  所幸的是,近年来,保护自然环境,低碳生活,对一切以牺牲自然资源为代价的发展项目表示质疑,已经蔚然成风,深入人心。散文家和诗人宋晓杰最近由重庆大学出版社出版的《湿地鸟影》一书,便是一个自然主义者或者环境保护行动者对大自然的一次深情书写。
    她关注和参与的是位于东北盘锦的辽河口湿地的生态。众所周知,那里是丹顶鹤南北迁徙必经的中转站。许多年前,好像有一首以丹顶鹤遭遇枪杀,呼唤人们重视和保护稀有动物的歌曲唱遍大江南北,至今叫人印象深刻。似乎从那时候开始,湿地和湿地保护才被人纳入视野。据我所知,即使在黄沙与雪山对峙的河西走廊——古丝绸之路重镇张掖也似乎设立了湿地公园。这种现象,可以看作是中国的环境主义的新觉醒。
  我始终相信,人的身体及其肌理与自然宇宙毫无二致,只不过形体大小与能力有强弱的分别罢了。一个人对自然的态度,其实也反映了她(他)的内心态度与精神质地。宋晓杰早年以诗歌闻名,散文写作在当下女性之间,也是为数极少的佼佼者之一。我对宋晓杰这些作品的基本看法是:纯正纯粹和严肃,优雅优秀而有智。她的写作始终是秉持了文学之大道传承的,即写作绝对不是一种性情的消遣与排泄,而是一种精神的发散与凝聚。
  宋晓杰新近出版的这本《湿地鸟影》,其自然关照、环境问题的意义和意识要大于文学性。当然,这本书可以看做是宋晓杰向自然致敬的一种姿态。辽河口湿地就在她生活和工作的地方,相对于其他人,土著的宋晓杰对这片湿地的观察无疑是与生俱来的,她对这片浩荡于辽河口,万物葱郁、众鸟聚集的自然福地的了解和认识,也是具有先天优势的。
    这种优势使得宋晓杰在写作上更加自由,书中的篇章几乎随手拈来,有一种优雅的轻松感。在语言上,她的朴实的诗性,自在的情致与思考,甚至连惋惜和哀叹、不安与担忧都充满了温润的光亮。
  在文本当中,宋晓杰还在诗性的、自由的温情叙述中,嵌入了她自己的一些诗歌。那些诗歌,都是与湿地以及湿地的生物——丹顶鹤、黑嘴鸥、须浮鸥、东方白鹤、白琵鹭、白鹭、苍鹭、鸳鸯、东方大苇莺等有关。这些鸟类,美丽的生命,看名字像是传说神话中的珍禽,可它们就生活在天地之间,在东北辽河口湿地生存繁衍,或者途径。宋晓杰用文字的形式,将它们的习性、姿态、美貌以及前生今世的生存状态一一展现出来。这种对自然之物,尤其是生命的关照之心,热爱之情,正是一个生活在当下的人,在环境保护日渐迫切,自然灾难频发的时刻所体现出的一份忧患之心。地球乃至我们俗称的自然,本来就是纷繁多样的,人之唯我独尊,将一切视为自己的永恒的“不动产”,进而大肆采伐,视其他生命濒临灭绝而无动于衷的“自大”脾性与惯性认知,最终只能祸延己身。
  《湿地鸟影》一书除了宋晓杰优美、富有学理与思想性的文字之外,还有摄影家谷洪旺大量的摄影作品。这本图文并茂,诗人,散文家和摄影家联袂的《湿地鸟影》,应当说是艺术家向自然环境的一次同期俯身,是向人类之外的万物生灵发出的相怜相爱与共鸣之声。
  就我个人而言,每次回到河北老家,城市的油烟、煤屑与铁尘蜂拥满身,呼吸发堵,肉身自感加重;乡村山野间煤矿铁矿留下的废渣与空洞之口,似有一种不可名状的愤怒与无奈。每一次,我都不自主想起蕾切尔·卡逊女士在《寂静的春天》一书中表达的观点:“经过多少世纪的发展而成的自然环境,往往可以被人们的无知毁于一旦。”从这个意义上说,《湿地鸟影》一书还有一个特别的意义,那就是持续对人进行深刻的唤醒。我们所在的自然已经脆弱不堪,一个人面对的环境恶果其实就是全人类共同的困境。保护环境和尊重自然本身及其规律,应当成为比利益更深刻牢固的信念。因为,“我们关注宇宙中自然奇观和客观事物的焦点越清晰,我们破坏它们的尝试就越少。”